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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明：回忆毛主席对三十八军地下党工委工作的指示

作者: 东门之阪发布日期: 2007-11-08 查看数: 3 出自: http://www.wengewang.org
范明

党的文献 1995年6期第29页

三十八军原为杨虎城将军所领导的十七路军的一支主力部队。其前身是十七路军的主力十七师。军长先后由孙蔚如、赵寿山担任。
自1930年在十七师成立随营军官训练班起，共产党即在该部队开展活动。共产党员蒙定军、胡振家、崔廷儒、崔维峻、辛子材、申敬之、范明等先后打入该部，不断发展党的组织，开展统战工作。1939年春，在中共陕西省委的领导下，三十八军党的地下工作委员会正式成立，蒙定军任书记，胡振家、范明为成员。
经过地下党工委卓有成效的工作，三十八军地下党的党员人数，从1937年的20余人发展到1944年的630余人(包括第四集团军总部系统的地下党员)，基本上控制了三十八军的领导权。所以山西、河南和陕西的一些群众，把三十八军戏称为“七路半”。
1942年秋，我奉毛主席电召，回延安向毛主席汇报工作。当我汇报到三十八军被称为“七路半”时，主席高兴地说：
“好呀!了不起，你们的七路半比起八路军来还八路。”
“不!不能与八路军相比，实际上还差得很远。”我赶紧说。
“你们应当好好地总结这方面的经验，这是一个在统战工作中出现的从量变到质变的好经验。”毛主席接着问：“你们那里能看到《改造我们的学习》、《实践论》、《矛盾论》等整风学习文件吗？”
“能看到。我们从新华社的广播中抄录下来，用《步兵操典》、《内务守则》、《慈航普渡》等书名作封面，印成小册子，发到支部传阅、学习。”
“哦，你们那里也搞整风学习？”
“没有。只是个别秘密传阅，采取个别谈心、个别汇报学习心得的办法。”
“好啊，这又是一个公开与秘密、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好办法。你们看，是不是这样？”主席把长长的一截烟灰弹到烟灰缸里，用手划了一个大圆圈，向在座的任弼时、高岗、贾拓夫、杨清等征求看法。大家都同意毛主席的意见。
毛主席又说：“可见，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机械唯物论者、教条主义者，他们都是不懂辩证法和唯物主义的。中国革命的实践不正说明这一点吗？”
毛主席认真地听取了我关于在三十八军开展统战工作和党的建设的详细汇报，不时插话询问一些细节，特别对以赵寿山军长为首的上层统战对象的历史背景、思想动态感兴趣，反复进行了解和考察，并让我介绍了三十八军工委主要领导成员和一些主要党员的情况。
这年12月下旬，延安已是隆冬季节。在主席居住的窑洞里，我们围坐在熊熊的炉火旁，聆听了主席对三十八军地下党工委所作的全面指示。
(一)毛主席首先对三十八军地下党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他指出，过去，在白区党组织几乎全部被破坏的情况下，由于三十八军地下党善于把上层统战工作同地方实力派武装结合起来，不但使党组织免遭破坏，并且发展壮大了党的力量，逐步掌握了部队的实力。可见，我们党的生存、发展是不能离开枪杆子的。枪杆子不仅可以创造红军、创造政权，还可以创造地下党。地下党如果不能同武装力量结合起来，进而掌握武装力量，就很难闯过破坏关、生存关。你们的经验是好的、宝贵的，成绩是显著的，是陕西党统战工作的典范。
(二)党在三十八军的方针政策是：进一步做好上层统战工作，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贯彻执行“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待机而作”(毛主席原来的讲话是待机而作，以后在文件上则改为“等待时机”)的方针。在策略上，要广泛交朋友，外“灰”内“红”，尽量向上“爬”，掌握兵权，保存实力，增强战斗力，北抗日寇，南斗重庆，合法与非法相结合，利用矛盾，在夹缝中求生存。毛主席在解释这一策略时作了比较详尽的说明。他说，三十八军军长赵寿山和我们党有两个共同的利益基础。一是要共同抗日；二是共同对付蒋介石的分化、瓦解、吞并以至消灭的反动阴谋。在这两个基础上又产生了两个矛盾。一个是我们和日本的敌我矛盾；一个是我们和蒋介石的抗日统一战线内部的矛盾。三十八军工委和三十八军就是处在这两个矛盾之间，你们最中心的任务就是要善于利用矛盾，壮大自己，争取生存；而争取生存的中心任务就是要保存实力。实力既是北抗日寇的资本，又是南斗重庆的资本。蒋介石的一贯政策是要分化、瓦解、吞并、消灭杂牌部队，但是他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有消灭你们？有两条主要原因：首先一条，你们这个部队有战斗实力，能给他在前线抵挡日本鬼子一阵子；但是他又不愿意看到你们过于强大，他还要借日本人的手来慢慢削弱、消灭你们。另一方面，蒋介石从来不下死棋，他很想消灭你们这个杂牌部队，但又“投鼠忌器”，怕搞得其他杂牌部队人人自危，众叛亲离。你们说，蒋介石对三十八军搞的是一套《三国演义》中的“葫芦峪”政策：烧死了日本鬼子是除了外患，消灭了三十八军是除了内患。这个比方打得好。你们就是要利用蒋介石这种矛盾心理，在夹缝中求生存。必须记住，只有保存了实力，才能在抗日战争中站住脚跟，才能争取蒋介石承认你们这支部队生存的权利，使蒋介石不敢轻易对你们下毒手。
(三)过去我们党在做统战工作时，既和人家搞统一战线，又要挖人家的墙脚，这是脱离群众，脱离朋友的左倾盲动主义的大错误，是一条惨痛的经验教训。现在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千万不能挖人家的墙角。赵寿山领导的三十八军和八路军的利益是一致的，和党的利益也是一致的。他从反共、亲共到加入共产党，这是一个根本的转变。我们对赵寿山要完全信任，决定不向他保密。要向赵寿山全部公开三十八军的党员名单，使他安心。你们不要顾虑，要看到他表面上做的是国民党的官，实际上却是在做共产党的官。如果没有我们共产党员流血牺牲，艰苦奋斗，巩固部队，增强战斗力，保存这个实力，赵寿山的军长也早就当不成了。要告诉他，党中央是相信他的，是不会忘记他的，党的重大决定都要和他商量。你们的工委，实际上要起到军政治部的作用，但在方法和形式上要特别注意。
(四)关于赵寿山入党问题，中央原则上同意，但为了保密起见，决定不举行入党仪式，不办理入党手续，在党内不公开，作为一个特殊党员，到时机成熟后，再追认党籍，党龄可从“双十二”算起(详见本刊今年第4期《毛主席批准赵寿山入党》一文)。
(五)为了统一领导，步调一致，严守机密，不误时机，决定今后三十八军工委归中央直接领导，掐断与重庆(办事处周恩来)和前总(彭德怀)的联系，同时决定对三十八军工委进行改组。毛主席说，为了保存干部，做长期打算，取得掩护条件，进一步把三十八军的公开合法的重要职务也掌握在党的手里，决定蒙定军同志去陆军大学参谋班或中央军校学习，取得陆大或军校的资格，再回部队担任重要职务。胡振家不是因为取得了国民党中央步兵学校的资格，才当上三十八军军务处长的吗!这个部署，应当通过赵军长安排。
(六)部队要作好起义的准备，不要打红旗，要打地方部队抗日同盟军的旗子。政治宣言要抓三条：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关于起义时机，一是在蒋介石武装吞并不能继续生存时；一是在日本人大举进攻，国民党部队大撤退，部队转到敌后时。军事行动路线：一条是北渡黄河进入太行，靠拢八路军；一条是沿伏牛山东出安徽涡阳，靠拢新四军；一条是当陕西沦为敌占区时，要不顾一切，挥师入关，打回老家去，开展游击战争。
(七)干部是部队的生命，要继续大量培养新干部，提拔新干部。打着国民党的旗号，穿着国民党的衣服，吃着国民党的饭，办共产党的学校(教导队)。你们不要怕小，只要有干部，就有一切，我们红军经过长征到达陕北时，人不满3万，枪不足8千，但由于路线正确，又有久经考验的老红军干部，不是逐渐又发展成了几十万，创建了十几个抗日根据地，成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中坚力量么？
回去后，请代我问赵军长好!要向他传达好中央的指示，请他不仅要作好三十八军的工作，而且还要特别做好孔从周、李兴中、陈硕儒等西北军将领的工作。要鼓动孙蔚如出面向蒋介石做工作，做斗争。对国民党的腐化堕落现象和社交应酬，要同流不合污，防止部队腐化，又不要标新立异，孤芳自赏，以免暴露。同时一定要搞好军民关系，做好群众工作，这是你们能否生存的根本条件。
1943年初，我从延安回到关中临潼渭北栎阳郝邢村我的老家，确定以我家为三十八军与中央来往的联络站，并与地方党负责人朗瑞亭取得联系，然后率来时护送队伍回到了部队。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我向工委蒙定军、胡振家同志作了详细的传达。工委经过认真讨论和研究后，一方面由我向赵寿山详细传达毛主席的指示，并转告中央批准他加入共产党的决定和有关意见，向他全部公开了三十八军所有党员的名单。赵惊喜地说：“你们所公开的党员名单，除个别人外，大多数是我最喜欢的干部，也都是我早已略谋着(意为猜想着)的共产党员。我这个屁红子党员，实际也是‘染房娃穿的白裤——不染自染’(关中谚语)的党员。这次毛主席批准我入党，不仅是人为，而且也有天意。你说是吗？”
随后，赵寿山即根据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对各项工作一一进行贯彻和落实。蒙定军同志去西安国民党陆军大学参谋班学习后，工委又增加了朱曼青、李森(梁励生)、徐又彬等同志。并开始启用从延安带回的新密码，经过秘密电台与毛主席和党中央进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