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hgy818 · 注册时间: 2007-09-13 帖子: 1298

秦虹云与江青

徐北文文

江青，原名李云鹤，原籍诸城，后与其母依外祖父生活，迁居济南之按察司街。1929年考入山东省立实验剧院，时年l5岁，在济南市学戏及从事演出约二年左右。

余生也晚，40年代后才在济南从事戏剧活动，未识江青其人，但她当年的师友则认识几位，其中秦虹云(原名鸿云)是我老乡，更为相知，平日谈及一些有关她的琐事。虹云兄妹均曾在实验剧院与江青共事，后来虹云又在上海与魏鹤龄等一起演电影，曾与高占非等合拍《春潮》，也时与江青(蓝苹)过从。七七事变后，虹云在济南任民众教育馆职员，生活拮据，但仍冒生命危险，节衣缩食周济江青之老母，颇有古君子之风。

1928年“五三”惨案发生，日寇盘踞济南肆虐泉城父老。国民党“北伐”军后撤，设山东省政府于泰安。以孙良诚为省长，由何思源先生主持全省文教。其时益都赵太侔留美专攻舞台设计归来，初任教于北平艺专戏剧系，与余上沅等成立中国戏剧社，想改革旧剧，提倡“国剧”。赵与何同为北大校友，遂应邀至泰安，任教育厅秘书，在泰安遥参亭设立民众剧场，招收艺徒20余人，其中有田烈、秦虹云等。l929年省政府自泰安迁至济南，何思源批准成立山东省立实验剧院，赵任院长，又自京津及济南招收新生40余人。虹云也随至济南，办理招生事宜。当时风气未开，女学生一般不敢投考。为培养女演员，教务长王泊生动员其妹王墨琴，秦虹云也动员妹妹秦少英来参加，另外也只有三五女生报考。该院设在贡院墙根街，距按察司街仅步行五六分钟的路程，江青也前来报考。虹云为之登记，面试。其时她仅小学程度，文化水平太低，又村气未脱，还梳着一条长长的松把大辫子，与城市少女已剪短发者不同。

江青考上“洋学堂”，说服外祖父，毅然剪为短发，改着青裙蓝褂，兴致勃勃地前来报到了。

此事系虹云兄向我谈及者，说话时亦在40余年之前了。

秦虹云，原名鸿云，1928年在泰安县参加赵太侔先生领导的话剧活动。次年赵在济南创办山东省立实验剧院并任院长，虹云亦随之赴任。当年江青投考剧院时尚稚弱无知，实赖虹云之力而被录取。虹云之妹少英亦与江青同时入院，女生仅四五人，虹云因少英的关系，平日对江也多有照拂。江青当时体瘦腿长，宛如鹭鸶，风韵未具，且行动快捷，外号叫“兔子”，但聪颖不凡，逐渐引起师长们的好感。院长赵太侔是先父的北大校友，性情内向，常终日不发一言，然对其颇垂青。1930 年剧院解散，赵应北大校友杨振声先生之聘，到青岛大学任教务长。江青随同前往，在该校图书馆作雇员，间或旁听中文系的课。

虹云到了上海，最初演无声电影，后来有声片《春潮》问世，其阵容号称“八大明星”，虹云名列其中，已颇有些小名气。不久，江青因领导她的青岛大学物理系学生、青岛地下党宣传部长俞启威被捕，也离青赴沪。虹云以同事、同乡之谊，在沪对她也时加关照。及至江青走红时，虹云却已离影坛返济，在民众教育馆任职。

沦陷时期，江青远在陕北，其在济之老母又是由虹云照顾，因此，两人情谊甚厚。

1948 年济南解放，我随华东大学迁驻济南，我和王炼(现在上海，《枯木逢春》等剧的作者)一同在该校演出委员会负责。为了招收演员，我俩曾找过虹云。他当时无业而又生活困难。我们是供给制，不能养家，他表示难以应聘。1949年春，虹云忽然兴致勃勃地来了，进门就说“江青来了”。原来江青之母病故，虹云帮其兄干卿料理丧事，江青亦来奔丧。据虹云说，她来奔丧，政府只补助北海币一百万元(当时的北海币，每一万元仅抵人民币一元)，并说她是乘吉普车到家的。虹云对此啧啧慨叹，认为共产党果然廉洁、平等，堂堂主席夫人奔丧，竞如此普通平常，报纸连条消息也不发。如果在旧社会，主席岳母治丧，还不轰动整个济南城! 但是，他仍抱着传统观念，以为“朝中有人好做官”，向我们说：“丧局上不好细谈，她住在军管会(原德国领事馆，今市政府)，我明天去找她。我想到北京，起码也得在国立戏剧学院谋个好职位。我要是负责一个团体，想请你们二位(指我和王炼)去帮忙，务必俯就。咱们在北京要好好施展一番。”言下大有未来的院长或团长非他莫属的架势。

过了两天，虹云又对我说：“我去见江青，她住在军管会靠院墙边一座楼上，正逢上她手提一壶热水上楼，准备洗发。啧啧，主席夫人也要亲自打水。我告诉她给我谋个差事，当然不能是供给制，我还要养家。她一口答应，让我写了一个履历留下。”后来虹云果然有了工作，不过不是任中央戏剧学院院长之类，而是安排在济南市文化馆任职员，按留用人员待遇，享受薪金制。当时的政策，凡是旧职员，到当地政府登记后，一律分配适当工作，江青只是照政策替他办理了登记而已。原民众教育馆馆员，安排文化馆馆员，恰如其分，虹云不无失望。

秦虹云在“文化大革命”之初已经退休。我以“老牛”之身分，在道上俯首拖煤车时，曾遇见他，但只能行注目礼以代招呼。正值江青如日中天之时，他的文化馆一位同事告诉我说：“秦二爷(指虹云)死了。他最近到北京去上访江青，受到热情接待，大过酒瘾，不幸酒后突然而死。到底是江青啊，竟为一个20级退休干部在北京开追悼会，秦二太太也被请到北京去了。居然埋在烈士陵园。”我听后以为是他返乡葬于济南的烈士陵园的，颇觉得葬礼有些破格，不是老革命或高干，在济南是没有葬人烈士陵园的资格的。不久我碰到戏剧界一位旧友，才知道他居然葬在北京八宝山。他贫困一世，死后尚够得上“哀荣”二字。